《狂人日記》是柳應廷(Jer)「重生系列三部曲」的第一部,歌曲節拍強勁,混和電音和密集鼓點的旋律非常跳脫,編曲風格與物語系列截然不同。如歌名所述,此曲正是以「狂人」自身角度出發的「記錄」,描述在花花世界中陷入瘋狂的歷程與突如其來的徹悟。
《狂人日記》歌詞
三更半夜 迷幻音樂 找快樂
低音喇叭 狂怒衝擊 耳膜(然後有光)
周身血管 連著一部 鐳射唱盤
披起鑽飾 如露西橫越 天幕(遊歷四方)
逛宇宙 玩不夠
星閃閃 似利誘
交響曲 在迎候
貪生 貪了新 不記得厭舊
蒼生 肚餓時 張口
雙眼睛 雙耳朵
要入世 享受
不必唱經 不要唸咒
花生 瘋與癲 觀眾都接受
他生 再夢遊 北斗
揮一筆 刻一骨
記錄這生 狂 人 自 剖
膚色 身份 性格 樣貌
思想 意志 業力 基因
萬物緣盡 成住崩壞 空再著色
問為何像 牛郎織女 思念旦夕(呆望四壁)
看宇宙 多虛構
一出生 已劇透
舉骰子 送上帝手 Woo
貪生 貪了新 不記得厭舊
蒼生 肚餓時 張口
心一顆 花一朵
跌入 世間亂流
不必唱經 不要唸咒
花生 瘋與癲 觀眾都接受
他生 領萬人 出走
山一崩 水一分
這十誡 哪 個 守
元神 歸返他 正身
狂人 突然合手擱筆 方知悔恨
浮雲 望斜陽蒸發著 前身
靈魂 斷言餘生軀殼 不可
再 度 狂 入 心
貪生 終於會 貪夠
蒼生 種萬年 傷口
因果因 果因果
永沒有出口
日記罰抄 每天萬遍《大悲咒》
花生 想觀眾 也參透
他生 化腐為 不朽
閂一窗 開一章
誌下半生 狂 盡 退 守
修身 安穩 美滿 事業
娶妻 生子 購置 物業
一家 幾口 引發 共業
終於 再次 陷入 狂
歌詞上半段集中寫「狂人」之狂,首段「三更半夜/迷幻音樂」「低音喇叭/狂怒衝擊/耳膜」「周身血管/ 連著一部/鐳射唱盤」用上多重音樂及音響設備意象,並以「如露西橫越天幕」一句呼應The Beatles暗喻致幻興奮劑LSD的「Lucy in the Sky with Diamonds」一曲,明示了歌曲主角沉迷派對、徹夜狂歡縱情聲色犬馬的一面。
但單以此點,實在很難說得上有多狂。詞人出色之處是筆鋒由實轉虛,接連用上「逛宇宙」「星閃閃」「交響曲」意象來點出狂人的無窮欲念。宇宙遼闊無邊際、閃亮星星多不勝數、交響曲是使用最多樂器的演奏方式,三個比喻配合下段歌詞「肚餓時/張口」「雙眼睛」「雙耳朵」,便顯出了歌詞主角務求用自身口耳眼享盡天上地下物質的貪慾與狂妄姿態。
我特別喜歡「貪生/貪了新/不記得厭舊」一句。常人貪新厭舊,狂人卻在貪新之餘甚至忘記了厭舊,生動地展現了狂人欲念氾濫,瘋狂追逐世間物事的失控。而歌詞「他生領萬人出走/山一崩/水一分/這十誡哪個守」引用聖經摩西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頒布十誡卻不被族人重視的典故,更是將狂人蔑視世俗道德規範的自高自大表露無遺。
然而《狂人日記》真正的精華,卻在歌詞下半段的轉折。歌詞主角「元神/歸返他/正身」,然後「突然合手擱筆/方知悔恨」,希望重生痛改前非「斷言餘生軀殼/不可再度狂入心」。為何會忽然有此轉變?歌詞並未有明言。但「頓悟」的奧秘全在一個「頓」字,一如狂亂的緣由無從解釋——究竟是「膚色/身份/性格/樣貌/思想/意志/業力/基因」何者影響?——徹悟亦不一定能尋找到緣由。這種誇張的顛覆改變,看在外人眼中,何嘗不也是一種「瘋狂」?
更重要的是,當你以為狂人真可藉著「修身/安穩/美滿/事業/娶妻/生子/購置/物業」等常人視為正途之行為脫離狂態,歌詞卻點出狂人轉瞬陷入世界「因果因/果因果」定理所引發的「共業」,「終於再次/陷入狂」。再次發狂的原因,是像果戈理《狂人日記》中受社會不平的壓迫所致?抑或是魯迅《狂人日記》所指的吃人禮教扼殺的結果?歌中這個懸念就留給各位「狂人」深思了。
註:《狂人日記》橫誇音域闊,對演唱技巧要求高且情感發揮空間大,又需要極高投入度才能顯現狂態。觀察柳應廷最近多場現場演出(特別是《叱吒樂壇流行榜頒獎典禮2021》一場),確實唯他能將此曲魅力完美發揮,令人驚艷,視此曲為他代表作絕不為過。
註二:雖歌手為獨立個體,但《狂人日記》很難不令人聯想到陳奕迅演唱之《浮誇》。柳應廷因此被大眾譽為陳奕迅接班人,雖目前言之尚早,但我覺得絕對可以期待。
《狂人日記》
曲:吳林峰
詞:小克
編:王雙駿
監:王雙駿
唱:柳應廷
年份:2021年
地區: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