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的告別式》:人能有意識保存自我?︳Pink & Gray的宿命之輪

《紅的告別式Pink and Gray》

人生大概由無數的抉擇拼合而成。每一個抉擇,帶來相應的結果,同時在虛無的命運中,予人一種有所憑藉的實感。彷彿路途的走向尚在掌握之中,又好像在前路未明的急流中下了重錨。然而這種安定的錯覺卻總讓人不時遺忘:選擇必然伴隨失去。

《紅的告別式》的主角小吾及小瑞,乃高中時代的摯友。踏入演藝圈後,一個事業平步青雲、一個浮沉業界邊緣,曾經站在同一起點卻迎來迥異的終點,結果由惺惺相識到最終漸行漸遠。表面看來,二人之間的差距取決於因緣與際遇上的不同。但其實小吾邁開步伐,以鈴木真吾身份攀登事業高峯,是以自我的撕裂與抹煞為代價;而小瑞隨心而活背後,犧牲唾手可得的光明坦途外,有意無意間亦難免辜負了摯友一番善意與苦心。

「石川,你還記得以前養在水槽裡的白色青鱂嗎?」
「記得呀,白子。消失了呢。」
「他們是不想不被人看到自己反射著討厭顏色的樣子。……所以,青鱂才決定吸收掉所有的顏色。」
「然後就變透明了。」

要保持自我抑或割捨自我、成為理想的自己還是討厭的自己?但凡生命中需要下抉擇的瞬間,都離不開此一真正核心。形同色譜兩端的粉與灰,即使具備無以名狀的曖昧相似性,彼此卻是顯然徹底不同。無論最終選擇哪一方,都必然意味另一方的消失——背負上所有地活下去、卸下一切隱遁於無形,兩者從來無法共存。

不過在性格、環境、時間等種種因素左右下,一念之間作出的抉擇,個人意志是否能發揮作用恐怕亦是未知之數。之於磁鐵雙極,愈趨近一端,勢必離彼端愈遠;但當越過臨界點,快速被牽引朝向的結局,似乎已再非人力所能操控。正如小瑞重覆「演繹」小吾的人生,在同樣的抉擇下,亦只能步向如出一轍的悲劇命運。難道這豈不是人在宿命中掙扎無用的證明?或許,鈴木真吾、小吾之姊、河鳥大的哀嘆,正是在命運巨輪前茫然失措的最佳註腳:

「現在,我只能這麼做。因為沒有理由不做……」

《紅的告別式/Pink and Gray/ピンクとグレー》
作者:加藤成亮(加藤シゲアキ)
年份:2017年
譯者:許金玉
出版社:台灣角川
地區: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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