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氣與十環傳奇》:身份認同的困惑與混亂︳贏選角但敗在失衡

尚氣與父親文武

《尚氣與十環傳奇》(下稱《尚氣》)是漫威第一部以華人作主角的英雄電影,講述武功高強的徐文武(梁朝偉 飾)憑藉神秘武器「十環」得以長生不老,成立十環幫長年征討世界各地,但其兒子尚氣(劉思慕 飾)卻掩藏身分躲在三藩市過著平凡的生活。直至父子相遇,尚氣得悉父親正密謀發動戰爭,而此舉可能為人類帶來又一次大危機……

《尚氣》的最大亮點是梁朝偉應該毫無爭議,他的個人魅力加上收放自如的演技與細膩表情,明顯是撐起整套電影的重要支柱,讚譽文章甚多,此不贅言。至於陳法拉演繹應麗,氣質清新脫俗,角色如度身訂造;上映前負評甚多的劉思慕,戲內打鬥其實不俗、演技表情亦拿捏得好,沒有失望或違和感。至於戲內動作場面,巴士、大廈外場棚架上的幾場大戰都極具張力,高潮迭起,令人看得喘不過氣來。看過不少香港電影的觀眾,亦可感受到武打確實有成家班影子(決戰面具師傅Death Dealer、夏靈格鬥兩場尤甚),甚有熟悉的港產片風味。

《尚氣》屬於漫威電影宇宙的第四階段,亦即魁隆(Thanos)消除宇宙一半人口後的時間線。尚氣與好友凱蒂(奧卡菲娜 飾)任職酒店負責代客泊車,過著早上工作晚上夜夜笙歌的糜爛生活,象徵人類迷失的一群——因為對生命與未來已無從把握,人生頓時失去方向、目標,甚至逃避對任何計劃的想像。當然更困擾尚氣的還有一點,就是他身為徐文武與大羅守護者應麗的兒子之身份。

警告:以下內容牽涉部份劇情!建議觀影後再閱讀。

尚氣自我認同混亂很大程度源於父親

尚氣是世界霸主與大羅族人之子,卻甘於化名以普通人身份生活,因為他自覺背叛了父親的信任,亦認為是自己的不作為令母親死去。對家人的愧疚,是他承認自己特殊身份的最大障礙。另一方面,他痛恨父親的高壓與行為,同時又因違背諾言而被妹妹夏靈(張夢兒 飾)所恨,仇恨令他無法確立「兒子」與「哥哥」這兩方面的家庭身份。更進一步影響他的是種族上的身份認同:父親母親種下的華人文化的根,與成年後美國生活的薰陶,何者才是塑造自我的關鍵?父親要他學好英文擴闊境界,同時又以「美國令你軟弱了嗎?」質問,正是最反映到此種矛盾的一幕。

尚氣到達母親故鄉才真正認清身分

所以尚氣由尋找妹妹、重遇父親然後踏入母親故鄉大羅,是一趟尋找自我之旅(雖然是被逼的)。自己承襲的是父親的霸道、征服,抑或是母親的陰柔、融和?應該像父親教導抹除自我、為任務與殺戮而生,還是像母親教誨、尋找自我的「神龍之心」?尚氣最終從應南(楊紫瓊 飾)口中得到解答,從大羅歷史、從故鄉根源,從以掌代拳的武學,確立了自己的獨特身份——就像太極一樣,原來可以陰陽兩極共存,互相聯結;也可以像水一樣剛柔一體。尚氣至此不再感到矛盾,真正認清了自我,找到了使命和生存目的。

但當電影運用大量文化符號和現象如:龍、竹、水燈、大羅各種神獸、木雕、重男輕女、男主外女主內……去鋪排尚氣的特殊身分及文化傳承時,展示起來卻顯得混亂,予人草草帶過之感,例如龍的存在、大羅族文化幾乎毫無描寫。撇除「每次嘗試進入嚴肅或深度話題就會被笑位打斷」這一點(畢竟是漫威電影風格),《尚氣》在處理父子、母子、兄妹情上亦未令人深刻,以至應最具張力的父子對決戲碼,顯得薄弱,甚至連尚氣如何面對消化父親之死的空間也欠奉。大羅族人悍衛封印之門以及神龍纏鬥吸食者這兩場最終大戰,前者場面調度混亂、甚至略帶兒戲;後者則畫面宏大但CG打鬥真實感及緊湊度不佳。相較電影前段的出色打鬥,電影尾段的處理,難免予人虎頭蛇尾之感。

梁朝偉與陳法拉個人魅力撐起電影

《尚氣》無疑是精彩的,不單武戲令人目不轉晴,文戲亦無悶場。加上選角得宜,主角各具個人魅力(最愛法拉但夏靈亦令人驚艷),配角「假滿大人」崔佛(Ben Kingsley飾)、剃刀拳等角色形象鮮明,令電影隨著劇情發展處處有驚喜。不過也許想加入的元素過多,電影敍事變得重心分散,主線模糊,亦較難發展出具深度的支線。如能加深父子情誼描寫,再在兄妹/母子線擇一重點描寫,劇情應會紮實得多。至於種族文化的處理上,則不妨參考處理上出色太多、同為個人英雄電影的《黑豹》。

尚氣電影海報

《尚氣與十環傳奇》/《尚氣與十環幫傳奇》
導演:Destin Daniel Cretton
製片商:漫威影業
年份:2021年
片長:132分鐘
地區: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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